“白露未零,星斗交辉,水天一色,时闻菱歌莲唱,应答于洲渚之间。独卧舟中,仰视天汉,如白练万丈,横亘于南北,纤云扫迹,一尘不起。乃扣击船舷,歌明河之篇,飘飘然有遗世独立,羽化登仙意……”
解忧心道这人文笔实在好,秋色跃然纸上。
这段旁边有行夹批小字,“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末尾落了张政和三个字。
她脑子搜索了下,这才想起来张政和是谁。
父君曾评价此人,性刚鲠,慨然以天下为己任。
元敏本来在和谢长宁款款而谈,余光未看见解忧,她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这才发觉解忧在书架前立着。
目光落在解忧翻看的书上,元敏怔了下,霍然起身疾步过来,一把将书夺过来,她勃然震怒,“谁许你翻看的!”
这话疾言厉色,让解忧愣住,也让紧跟过来的谢长宁愣住。
谢长宁忙双手拉住元敏手臂道,“娘娘,湘湘不爱看书,就算是看书也看不进去几个字,她看书不过是囫囵吞枣,不解其味,娘娘莫怪。”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此话本是夏尔嘉说自己的,情急之下竟然脱口而出,倒也合适。
真是天助自己。
这话说的元敏神色慢慢平复,大概觉得自己失态,她将书放回原位,“圣上今晚宴请群臣,你代我去。我十分喜爱阿宁,就留她在我宫中几天,陪我说说话。”
解忧敛衽行了个礼,转身退出殿外。
映雪青萤将解忧送出来,都有些讪讪,青萤道,“那是娘娘最珍视的一本书,公主勿怪。”
解忧笑了下,“无妨,习惯了。”
说着转身离开。
看着解忧离去的背影,映雪青萤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替公主难受,可是她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回云光殿。
遣散宫人,解忧漫无目的的在宫中游荡,走走停停。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以前有颜端时候还不觉得,没有颜端在,她在这宫里太过形单影只,没有安全感。
一阵空虚的疼痛袭来,她想到夏尔嘉,越发思念。
夏尔嘉是很温暖的人,她需要个温暖的人温暖自己。
确实有点冷。
将臂间的挽纱拉了拉,随便坐在一处台阶上,看天看云,看重重楼台。
午后寂静,她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好像想了许多,回忆下,又好像一片空白。
然后她就双手捂着脸开始不由自主又莫名其妙的流泪。
这泪水来的猝不及防,让她有些诧异。
不过被母后呵斥了句,怎么就惹得她哭泣呢?她感觉自己有些可笑,或者说流泪这种行为有些可笑。
可流泪让她心里有些痛快。
怪不得女孩子爱哭泣。
她肆无忌惮的边哭边笑,哭是因为委屈难受和莫名其妙的心痛,笑是因为今天才知道哭能让自己快乐些。
颜端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如果夏尔嘉能和他一起回来就好了。
她太想念夏尔嘉了。
擦干泪水,她双手托腮抵在膝上,目光游离。
青萤姑姑说那书是母后珍爱之物,那么这书应该是来自特别重视的故人所赠或者从前家中之物。但是母后是掖庭罪女,在成为王后之前,过往就只有一段待罪掖庭的经历。
张政和。
张政和是武帝时候的太子太傅,又是国子监祭酒。为了刊正经书文字,他提议将校正后的经书刻成石经树立于国子监门外,此后全国各地来观看和抄录经文者,络绎于途。
太清十七年,张政和滚钉板,上肺石,慷慨陈词痛骂伪昭皇帝,又一纵身从肺石上跳下来。
那本书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