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从巧州跑出来,没有逃婚……是不是……现在我的家人……都还在……爷爷,爹爹,娘亲,二叔,二婶,姑姑……他们都还,都还……活得好好儿的……”
薛沄握了握她的肩:“阿烟,别想了。”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被我连累得……无端横死,连尸首入土都不得安宁!”
周烟的身体开始发抖,眼眶通红却又有些干涩。
“阿烟!”薛沄伸出另一只手,双手用力掰着她的肩让她转身面对自己:“你听着!有罪的是仇家人,是冯家人,你要对付的是仇家是冯家,不是你自己!”
周烟与薛沄对视了片刻,终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一颗一颗的眼泪从眼中滑落出来:
“可是这一切是因我而起!沄沄……是我!仇家对付我们周家手下毫不留情,就是为了报我逃婚的羞辱之仇,是我……都是我……”
“阿烟,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仇家突然嚣张起来连魔殿都不顾其中必有因由,而冯家也不是会无故去管旁饶事的。这件事只是个幌子,周家会……要么,就是冯家借机打压对上魔殿的一个理由,要么,就是有什么旁的被仇家甚至冯家觊觎或是忌惮的。周家都已经……覆灭之后,他们还不肯放过你,必定不是什么狗屁的‘除恶务尽’的理由,我们都觉得是第二个可能,周家怀璧其罪,被仇家冯家盯上。当初想要强娶你也是别有用心,这一回……所谓逃婚的羞辱,也只是个借口。”就算没有周烟逃婚一事,就算周烟真的嫁了过去,周家也未必能逃过这一劫。
周烟听了,惨然一笑,脸色显得更白了两分:“我也……想到过这些……可是……谁得准呢……”
“阿烟……”
“就算再怎么去想这些理由,我都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恨我自己。”周烟闭了闭眼,微微仰头,满脸是泪:“当初在零陵城,我与嫣柠聊过之后……我心中就开始不安,也开始……唾弃自己。嫣柠……嫣柠当初,明知道那元彻是个什么东西,明知道嫁过去是个火坑,可她……为了不连累家人不伤害别人,为了那些对她根本就不好的李家人……可我呢?我跟嫣柠正正相反。周家的人,爷爷爹爹娘亲,叔叔婶婶姑姑,每一个都很疼我,每一个都很照顾我,从到大,从未让我受过委屈……可我呢……我是如何回报他们的……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不肖子孙,是如何连累他们的……”
所以,周烟今日再见李嫣柠的时候才根本不去看她。
她不是不愿意看嫣柠,她是不敢去看嫣柠。
李嫣柠跟周烟对于并不顺心的婚事抉择上的鲜明对比,在整个周家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之中,已经深深刻在了周烟的心口上,每一下都是对她的质问和指责,让她根本无力在铺盖地的愧疚之中站起来。
薛沄的手扶着周烟的肩叹了口气。
她记得苏润提起过,周烟能顺利“逃婚”,跟苏润一道离开巧州,其实是在周家饶默许之下的。甚至周烟的娘亲还给周烟准备了行李,周烟的爷爷……还见过苏润。
周烟与李嫣柠不同,周烟逃婚离开,不只是正将一颗心落在苏润身上后的周烟自己的意愿,也是周家饶意思。
周烟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而后伸出手将自己肩头的薛沄的手掌拉下来,将桌面上的那只她盯了许久的镯子,放在薛沄手心。
“阿烟?”
周烟低垂着眼看着薛沄掌心之中的那只镯子,声音有些哽咽:“这是……我当初离开巧州之前,爷爷交给我的。他让我……随身携带好好保管……那时候我以为他不知道我有逃婚的打算,以为他是……让我戴着嫁人……我心里不舒服,就把这镯子……收在储物袋里面,一次也没有戴过……现在……我……我却也不配再戴了。”
薛沄一听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