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祈伤好以后,许海莲告诉他,容家在打听他。
莫名其妙,他绑架了容量量,结果容量量还满心满世界的找那个“对她很好的”小哥哥,真让人怀疑那个小小姐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症。
许海祈没有做任何回答,但是第二天,他找许四爷,告诉他,他想离开许家,他还年轻,想去外面看看,他不想一辈子窝在船上,不想一辈子刀口舔血。
许四爷没有阻挠他,但也警告了他。
“记住,不管你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你都是许家的人,你要是有本事,迟早要接替我掌管这个家,不要出去了,心就野了,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人。”
他本来是什么人?
许海祈在心底问自己,然后把自己十几年的岁月一一梳理。
他是一个麻木地看着苏胭云要被卖掉心脏,却依然无动于衷的人。
他是一个把容采棠从许海莲手里抢过来,差点扔到海里的人。
他想着绑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用她来换取姐姐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如果安卿柔最开始的命令不是绑架而是直接干掉,他想他不会有半点犹豫。
他见过的血和人命还少吗?
可是那个笨蛋一样的小姑娘拉着他,傻乎乎地叫他小哥哥,傻乎乎地以为他是个好人,还想要和他成为好朋友。
她差点被他害死,竟然还要找他,还要信任他……
那样的他,有哪一点值得她牵挂?
许海祈那时候羽翼未丰,不可能告诉父亲,他要摆脱许家,他要洗清自己手上的罪恶,走向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许四爷那时候会纵容他,还有个原因。
他发现了容量量对儿子不同寻常的感情,如果可以娶安鸣筝的女儿,并不比把许海莲嫁给安鸣琛差。
所以,他没有反对许海祈去特工岛,还替他安排打点,让他将来有个摆得上台面的身份。更何况许家的生意也需要结识那方面的关系,才可能走得长远。
他从没想过,成年后的儿子会想要彻底拒绝接手许家的生意,要彻底颠覆许家赖以生存的商业版图。
他要许海祈滚,别再承认自己是个许家人,别再靠许家的一丁点累积去发展自己。
或者他干脆更有本事一点,去容家当上门女婿,靠女人活。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总是一步步,一点点,他好像离容量量近了一点,却又离她远了一点。
直到他们在嘉士堡重逢……
热闹的校园,来往的人群,她被男生抱在怀里,男生神情自若地大踏步往前走,而她则把脸埋在他的心口。
怎么形容他那时候的感觉?
就好像一份珍藏多年的心意,已经幻化出了实体,却被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相似的感受,只有幼年时,妄自猜测姐姐要被接去当安家小姐的感觉,但却远远比那种感觉更痛,更碎,更浓烈。
更不可思议的是,抱着她的人,竟然是那个在自己手下干过多年的男孩,是那个自己最看好,也最器重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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