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深宫后院里头吃了那么些年的苦头,依旧如此。
那一头,风长栖跟着祖云一处,匆匆忙忙进了客栈。
外头有许多人把守,虽然都穿着便服,但是那一身傲骨,却叫人不容忽视。
那些人见着风长栖,纷纷行礼,端的是虔诚无比。
风长栖只朝着他们笑了笑,径自上了高楼。
白欢抱得是一个雅间,里头样样都有,因着天气寒凉,白欢也穿了一身薄袄,很是素净,摇摇看去,仿若宫里盛开的白梅。
她之用一支素银簪子低绾这头发,眉眼低垂,有不尽温柔。
“阿娘。”风长栖唇角微抿,颤抖着走上前去,“阿娘。”
白欢目光幽眇,对着长窗,只看着外头开的极好的幽幽红梅。其实这会儿长堤那头的梅花也开了,只是客栈里头少有桃花,大抵都是腊梅。
那种紧紧朱红的模样,叫人心里发酸,仿佛看到了点点泪痕,四下里溅了出去。
她神色坦然,面如平湖,看着风长栖的眼神,依旧带着和缓的宽慰。如同深秋里头孟丽数万层枫树林的颜色。
她忽而觉着很是悲恸,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了自家阿娘的身子。
“阿娘,是长栖的错,是长栖不想回去的。”
“为了玉无望可是”
一切都瞒不住自家阿娘。
风长栖苦笑两声,点了点头,“是长栖的错。”
风长栖哽咽出声,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孤独且荒凉。
“感情的事儿,不可勉强,是也不是”
许是未曾想到自家阿娘会如此开明,风长栖怔怔地朝着自家阿娘看了半晌。
“阿娘,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白欢摇了摇头,坐在一边,吃了一口子茶水,“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更何况,玉无望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物。”
看起来
风长栖已经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头,看着自家阿娘的神情,几乎带着几分呆愣,这是何意
“阿娘,人人都喜欢师父,都说师父是个难得的好人。”
“所有人都说好,那就未必是真好,”白欢一脸宽慰地朝着风长栖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长栖,女子的一生,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若是受人蒙骗,便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风长栖低垂着眼睑,只能听到隔壁女子嬉笑怒骂的声音,云鬟上头低垂下来的发髻留宿,叮铃作响,只是落在她的耳廓里头,只余下一连串好似深秋雨后的寒凉。
外头风声萧瑟,枝丫倾颓,无限荼蘼。
“耀京还是比之以前,还要繁华,”白欢冷冷地笑了两声,“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只怕会以为,整个天下都在歌舞升平呢,着实是没有什么意味。”
风长栖听不明白自家阿娘这会儿说的有何深意,只是听着她言语之中的悲戚,也不禁有些难过。
她是骄矜女帝,当初沦落耀京,硬生生地住了十余年的冷宫,其中心酸,只怕更是高于常人。
“阿娘准备何时启程回去”
“这要问你。”白欢坐在一边,自斟自饮,其中豪爽,宫里的娘娘不可与其同日而语,也不怪风帝这么多年,心里依旧只有一个白欢了。
风长栖低声笑笑,她是不愿走的,自家阿娘这招以退为进,着实高明。
“若是长栖不走呢”
白欢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看着风长栖,低低地笑了两声。
“不走”
她目光所及,尽是一团和气,喜气洋洋,整个耀京都是花团锦簇。
可是越是如此,越是刺眼,依着风长栖的性子,哪怕是一时之间想不开想着留在耀京,日后总归还是会走的。只是那个时候,只怕还会带着一身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