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人带着的,”父亲找补了一句。
“正好,周六早上去,晚上住一晚,周日上午休息休息,下午还能赶上他的大提琴课。”母亲说着,“生日怎么也得订个蛋糕才行,还得事先准备过夜的东西……诶呀,你看看,为了给你过生日,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事。”
府西罗发现自己好像就是吸取不了教训——又或者他父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一次次地忍不住上当。
等他反应过来,他一句话已经出口了:“那可以不去呀,我又不想去长夏山。”
父母的两张脸转过来,一齐盯住了他;府西罗顿时后悔了。
“你看看,无论为他付出多少,他都一点不往心里去,还要挑你嫌你哪里做的不好。长夏山配不上你了?”父亲冲府西罗扔了一句,再次转头对母亲说:“要是我小时候敢这样,我爸早就把我打瘸了!”
母亲面色也不好,只是仍然轻轻拍了一下父亲胳膊,好像要把“打”这个字重新压下去,不让它在自己家里现形。
“你这态度真让我失望,”她冷着脸说,“一路娇生惯养,为你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能像一般孩子那样,跟父母一起开开心心的呢?”
“重点是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父亲又继续说道,“你看看你那个脸色……这是一家三口的活动,我们费心思给你安排好了,怎么,安排出仇了?”
“我知道了,我去。”
府西罗本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觉得委屈,但或许是他真的长大了,快要变成一个大人了,熟悉的酸涩感没有生起来,他却只想发笑——并不是觉得父母可笑,只是忽然觉得,三个人为了一件本来就没有意义的事争执起来,本身有点好笑。
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
并不能改变他的人生一分一毫。
柔和明亮的浅黄灯光,将餐厅照成了一片光岛;搭配均衡、营养丰盛的家常菜,被吃掉了一多半,餐盘的留白上,润着油光,点缀着食物残渣。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将这一幕如此清楚地刻印在了脑子里。
府西罗的目光缓缓从桌上扫过去,推开了椅子。“我吃饱了,”他平静地说,“需要我收盘子吗?”
父母却是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他认错服软得这样快;不过母亲脸上总算是浮起了几分欣慰。
“这还像个样子,”她又像夸奖,又像警告似的说。“不用你收了,你去把晚课看一看。”
府西罗麻木地从时间里走过,时间也麻木地从他身上流过,二者对彼此都漠不关心。
恰好落在他生日上的周六,好像是不知不觉就偷偷凑上他身边的。
当他从床上慢慢拽起自己的身体,在一片混沌的疲惫中弯下腰,使劲揉了一下脸,试图回想起今天的课程安排时,他才忽然记起来,今天的安排已经取消了。
“诶呀,忙死了,”
在他洗漱完,走进客厅时,母亲从厨房里抱怨道。“你今天的早餐和午餐,我都得在家里准备好了带过去才行。外面卖的东西材料不好,那么多调味品,不能一天三餐都在外面吃。”
除了准备他的早午饭,还得要收拾过夜用的衣物、梳洗用具、充电器、拖鞋、路上吃的水果……母亲还给他的包里塞了一条泳裤。
带上繁杂零碎的无数东西,费时费力地跑去另一个地方,一夜之后又要大包小包地回来,是为了什么?
过几个月,他可能连长夏山的树林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有什么意义?
与她满屋转的忙忙乱乱相比,过生日的府西罗本人倒是显得尤其冷静平淡。他坐着看了一会儿书,见母亲从房里出来了,问道:“爸爸呢?”
“他今天临时要加班,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了。”母亲也很不高兴,“真是的,明明什么都安排好了,临到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