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索的左胸口靠上的位置,插着一支无尾羽箭矢,是射兔矢!下颌那一缕灰白的胡须,正在随着胸口微弱的起伏而晃动。他的头颅低垂,双臂垂于身体的两侧,双腿前伸,手掌摊开,似已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
经望川仍是不敢大意,出声试探“吴先生,我来检查一下你的伤势,希望你能配合。”他边说便向前移动脚步,步频与间距始终保持一致,这样会无意识的减少压迫感。
吴索的右手手指动了动,喉间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呻吟。经望川此时已经接近吴索三米之内,这个距离吴索对他已不具威胁。他随即俯身上前,伸手探向吴索的颈间动脉。吴索的脉搏微弱,胸腔中挤压出的泡沫状血液,已经开始阻塞他的最后喘息空间。
借着微弱的灯光,经望川检查了一下箭矢的射入角度,心下不由暗叹,吴索完了!箭矢穿透肺部,以外溢的血液颜色判断,胸膈肌的壁上动脉破裂,体内出血量已近濒危边缘。留给吴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同样,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吴索前辈,我对你的伤势已无能为力,但我会尽量安排好你的身后事。”经望川靠近吴索的头部,疾声问道“宋立成深夜等的女人是谁?你为什么会去勒索罗玉竹?雷斌的电脑在哪里?”
吴索艰难的支起头,微瞠的双目已然失去焦距,发散的瞳孔中也只有濒死前的迷茫。
经望川伸手托住吴索的颈部,将他的躯干稍向前倾。这个动作令吴索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瞳孔似有一瞬的收缩,他循声望向经望川的双眸,双唇翕张,半晌之后,他才艰涩的吐出两个令人绝望的词汇“不是,不┈是┈┈”
说完,吴索的头颅一歪,咽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遗憾。经望川有些抓狂,倒不是惋惜吴索的死亡,而是懵懂于吴索的遗言大哥你这是几个意思啊?你说的不是到底不是什么啊?是不是宋立成还是不是罗玉竹?是不是秘密还是不是我的推测?
现在怎么办?经望川有些怔然。算了,还是先找东西吧?他将吴索的身子重新靠在车门的踏板上,然后起身准备进入房车。房车的踏板有四层,几乎每层都有少量的血迹残留。不是喷溅或滴落状的痕迹,是双手沾血后无意识的磨蹭。
看来吴索是中箭之后逃遁至此,力竭之下便据门而守。此人的经验的确老道,在重伤之下依旧利用身体遮挡住阶梯上的灯光,使追击者不好判断其隐身的位置以及伤势程度。其后屏息与追击而来的杀手隔门对峙,直到自己贸然闯入,打破平衡。
踏板的第三层上,扔着一个腰包样式的皮制刀匣。其上的四个刀槽空空如也,想必吴索投掷向杀手的那一刀,的确也是他的最后一刀。若是除去杀死王红卫以及留在家中抽屉内的那两把刀,剩下的那一柄飞刀应是他在逃跑途中,阻击追兵之时用掉了。
这吴索的飞刀技巧的确堪忧!看那女杀手逃逸时的动作根本分毫未受影响,料也因是这“例来虚发”的境界。此人谋杀王红卫时之所以会将飞刀当作匕首使用,看来也并非是全无因由。
车门很窄,只容一人通过。此前吴所力竭之后从上面滑下时留下的血印,几乎布满了整个通道。经望川取出鞋套套好,估算了一下大致的高度与距离,然后纵身跃过吴索的头顶与其身后的阶梯,轻巧的落在车厢内的地板上。
车厢内没有任何照明,地板也只在靠近车头的位置,有少许带着泥水的足迹。足迹只有一种尺码,应是吴索的登山靴,粗略扫视之下,车厢内倒也还算整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车厢后部一排横列五格、高三层的的小箱子,以及箱子上面摆着的一套充电设备。
箱子前面的地板上铺着一套野外卧具,被褥则是边角齐整的摆在一旁。经望川从腰包内取出一支笔式聚光手电,俯身再次套上一层鞋套,便径直穿过车厢来到房车的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