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禀告,前方三里有沉船拦路,宋滦等人正在清理,预计很快便可疏通。
这个小湖本就小得难藏二十多艘船,既然又有沉船在前,安海贼想必还在前逃,可不能让宋滦专美于前,小小的垂柳湖就不必细搜了,走吧,王欣大人遥遥前指,官军船队再次提速前行,两艘负责搜查的游艇也在信号指示下尾随而去。很快,这支船队悉数进入西南邗沟,此处仅剩下一片静谧的湖水,以及一群汗湿衣襟的安海水军。
芦苇荡里,目送官军远去,安海诸人目光再次集中于唐生。此时的唐生哪里还有寻常的气定神闲,他手摸额头冷汗,脚跺船板砰响,毫无形象的低吼道“直娘贼,还看啥!傻了吗?赶快跑路啊!”
大小军兵们如梦初醒,顿时上蹿下跳,掌舵、滑桨、整备,忙得不亦乐乎。不一刻,四艘艨艟、四艘游艇钻出芦苇丛,犹如离弦之箭,直冲邗沟东北河口。看其架势,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差点连邢强、张云两位功臣都忘了捎上。而视野之中,西南方向的邗沟水道里,斗舰的通明灯火仍然隐约可见。
同一时刻,垂柳湖西南十里,一堆沉船之处,两艘游艇隔船相对,寂静无声。一艘是追亡逐北的宋滦前哨,一艘是前出樊梁湖的左军伺候,几句简单交流已经足够,即便懵懂的底层军官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赶快回报左司马大人!”凭借更高的业务素养,宋滦的前哨率先做出反应,急吼吼的掉头而去。左军的伺候也霍然惊醒,随即驱艇离开。由是,前、左两军的一次胜利会师就此草草收场。
斗舰之上,宋滦很快得知己方再次追丢了安海贼的信报,三尸暴跳、武神出窍在所难免。一边怒骂安海贼的狡猾奸诈,他一边对照地图,寻找安海贼的可能动向。不得不说,宋司马虽然容易冲动,军事造诣还是杠杠的,仅在图上扫了一圈,他的目光便顺着防守缺缺的邗沟来路,向北呀向北,最终落于射阳河入海口。
王欣跟在身后捡便宜宋滦当然知道,而王欣留下的射阳和缺口,则很可能是那帮安海贼的逃生之路。于是,定定的看了片刻,宋滦大人逐渐面色发白,直至哇一声喷出二两鲜血,口中却是狂笑道“甘与某家共担罪责,真是好袍泽啊!”
吐血归吐血,宋滦知道现在还不是晕倒的时候,他急令亲兵和主力精锐士卒随他登上艨艟、游艇,以尽快回追安海贼,较慢的斗舰则交给属下统带尾随。急切之间,他甚至从斗舰二层直接跃上艨艟,充分展现了准一流武将的强悍风姿。
隔着沉船,左军的舰队统领也收到了信报,之后半晌无语。他原本一心想要捞取功劳和赚点外快,如今却如当头被泼冷水。在为两位中军同行默默哀悼之余,他明智的决定退出这场游猎,以免没捞到便宜反惹一身骚。旋即,左军船队掉头回返,死守樊梁湖邗沟北口,仅留下了几艘游艇清理沉船、探查消息。
宋滦的艨艟、游艇回师不久,便撞上了刚刚丢下斗舰,完成编组掉头的王欣船队。王欣的反应速度显然不慢,此刻的他早已不见以往的风流儒雅,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胸口的一滩血渍更揭示了他对失守射阳河口的苦逼。
这对官场对手转眼成为难兄难弟,二人相见,勉强按下抱头痛哭的冲动,当即合兵一处,七艘艨艟、十艘游艇狂飙突进,直奔射阳湖。期间,二人精诚合作,配合无间,竟然互生惺惺相惜之感,甚至颇具“将相和”的风范,倒成了中军此战的唯一闪亮点,但能闪亮多久便难说了。
小小一提的是,路过垂柳湖之时,那位负责探查的游艇军官难辞其咎,被查明实情的王欣剁剁剁,剁碎喂了鱼,而那三锭尚未焐热的白银,居然正如其咋呼张云时所言,真就归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