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倒在了三生石上,脑袋异常乖巧地低垂。
归尘凑近了瞧她是否醉了,织影骤然抬起了手,一根纤长莹白的食指直愣愣地指着他的鼻子喝了声“威武!”
不防之下的归尘被她的声音嚷得有片刻的失聪,但很快就没事了。
他摊手在织影眼前晃了晃,没什么反应,又戳了戳她掩在袖子下的胳膊,胳膊晃了两晃,也没别的反应。
归尘长长地吁了口气,将地上的几个空酒坛扫到忘川河里,近处的几只痛苦挣扎的孤魂游鬼趴在上面喘息,酒坛带着他们顺着河流飘远。
归尘又把剩下的几坛重新埋了回去,然后才蹲回织影面前。
少女皮肤白皙,脸上有两团红晕,衬得她愈发明媚生姿。
她半张着粉嫩的唇,呵气如冰,不同于自己身上阴气的冰寒,那是一种雪峰上迎着日光的圣洁。
待她长大了,会比从前的似锦还要美。
归尘这样想着。
他凝神半晌,而后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都甩开。
他的志向从不在这些。
归尘定了定神,口中是织影从未听到过的轻声柔语“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多谢你。”又似想到什么,面含无奈,“但你的那个师兄不会允许你记得这些。”
他把酒坛子从织影手里抽了出来,晃了晃坛子,把剩下的忘忧酒吞下肚,翻转了酒坛,一滴也不剩,随手又扔进了忘川河里。
归尘袖子在嘴巴上一抹,注视着织影心里又羡又妒“我喝了一千年的忘忧酒,怎么都忘不掉,你不用受此困惑,不该记得的,就忘了吧!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好……”
织影咂咂嘴,傻傻地笑了笑,天真无邪得像个孩子。
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三生石的第二层闪过一抹幽微的光……
而且,归尘看着傻笑的织影觉得有些头疼,她醉倒在这里,等会儿她师兄寻过来只怕会有麻烦。
可若送了她去别的地方,只怕他自己又要被迫跟着她,到时候不等她师兄杀他,他自己也会被太阳晒得魂飞魄散。
归尘眼角余光里钻进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矮小,偏还佝偻着腰身,就愈发矮小得跟只冬瓜似的。
归尘的嘴脸却扬了起来,天不绝我也!
那人来到三生石前,看到归尘,似乎惊了一下,眯了眯眼,才露出慈善的笑来“是归尘呐!”
脑海里不知不觉回想起织影那句“孟婆也是女子,不过她都可以做你祖奶奶了,那肯定是不合适”来,归尘嘴角猛地抽搐。
他竭力把这些鸡鸣鸭语赶出脑海,拱手与孟婆行礼,和煦地笑问“孟婆婆这是从哪里来?”
孟婆仍端着张慈蔼的笑容,口中却是慎重“今日宴会出了点儿小插曲,元君就让大伙儿早早散了,老身就回来了。”
归尘心道宴会早散了,我都走完一个来回,捱完了两通盘问,放倒了一个人,您这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回来,这速度委实不敢恭维!
他面露关怀“这一程来去,婆婆的腿上可还好?”
“小子有心,无甚大碍。”孟婆老怀安慰地说道。
归尘便不再与她问来候去,手掌指向织影,直入正题“这位姑娘不甚晕倒在忘川河畔,我也不好送她去寻同伴,正好婆婆来了,就劳烦婆婆一回,将这位姑娘送离这里。”
地母元君下了封口令,孟婆也不去追究这个“不甚”是怎么个不甚,何况她深知归尘的遭遇,他又一向不与他人相交,就答应下来。
孟婆过去看了才知道“这位姑娘”是位神女,而且是一位地位不低的神女。
能来给地母元君拜贺的神,再低又能低到哪里去?
她小心将织影搀了起来,因为织影比她高些,整个人就像一块绸缎盖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