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江猛迟迟未归,江晚提着灯笼在廊下等候。
府邸如今捉襟见肘,为了省一些蜡烛,江晚命青果儿把家里无人的居所的蜡烛、油灯等照明之物都收了起来。前院厅堂很是宽敞也很是寂寥,青果儿走到江晚身边,拾着台阶坐了下来。
江晚看向她“你不回屋?”
青果儿笑了笑“我怕小姐无聊,就过来陪着小姐。”
江晚目光柔和,没了白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厉锋芒,对青果儿心怀歉意道“想你来我家不过月余,竟是让你看到这府邸颓败这般快的光景。”
青果儿语气敬佩地说“老爷是为了救人,怎么能算是颓败呢。”
江晚凉悠悠地说“也是,这府邸本来就不是我家的,怎么能算是颓败呢。”
青果儿问“小姐,石苑难道不是夫人娘家的产业吗?夫人姓石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晚的生母不正是叫石绰吗?!
石苑的主人不是石氏的石,而是石绰的石!
原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都能串联到了一起,江晚的灵台刹那间恍然明朗石苑不是盛晟为他们一家人准备的,很有可能这里本来就是石绰的产业,所以才叫石苑。
这也是为什么初次相见时,盛晟便说,他们并无血缘,不用叫他舅舅,之后也一直强调是要叫他二爷。
难怪他们一家只是木兰村中小小农户,在盛家商号地位超凡的盛二爷,能为他们家一路掩饰,尽心至此。
然而,想通这些却还是惘然,江晚心底还是有许多的疑问,她甚至不知道,石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怎么早逝的?她与盛晟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死了的十三年后,盛晟竟还会为了她守着石苑和那么些产业。
盛晟似乎是吃了很多苦,才得到盛家二爷这个称呼,可见他的城府与实力并不简单。这样的人,在权衡利弊之下,他怎么会为了石绰的女儿,而冒险与兰溪江氏结下梁子?除非,石绰在他心底有着极其重要的分量。
墨色浓厚,月色如水,夜之风凉凉袭来,江晚和青果儿这对主仆在廊下等候,相对无言。
这日子也快到中秋,月亮这时正缺一弧,将圆未圆之时。青果儿瞧着月亮,不由道“小姐,我想我娘了。”
江晚心中有事,也未在意她说什么。
青果儿继续道“我来到这儿后,第一次这么想我娘。我是她亲生的,可前头我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我爹的妾室又生了一堆兄弟姊妹,我是虽是我娘最小的女儿,可她却不疼我,连庶姐庶妹都比我入她的眼……”
江晚回过神来,青果儿抱着膝盖,嘤嘤地抽泣起来。
江晚忍不住道“你知道你娘是谁还好,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青果儿挂满泪水的小脸猛地抬起,讶异又懵懂地看向江晚。
江晚不瞒她,左右家里走的只剩下她,知道了又能何妨。
“世上没有比这件事更荒唐的事。我活了一十三年,才知我爹娘不是我爹娘,我亲生的父母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祖母与叔父,当年将还是婴儿的我丢出了家门,是何缘由我也未知。只觉得这所谓的亲人心肠太过歹毒,所谓的亲情也太多凉薄,然而,过了一十三年后,这样的亲人却打着认祖归宗的幌子,要接我回去,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小姐?”青果儿面露震惊,心底里思绪万千,联想起之前江三老爷,吃惊道“小姐,你的原本的出身是兰溪江氏?”
江晚抬起头,看着屋檐之上的月亮,快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
她冷冽笃然地开口“我是江晚,无论谁说什么,我都是江晚。”
青果儿慢慢消化完江晚这样复杂的身世之后,讷讷地问“小姐,兰溪江氏可是江淮第一世家,在前朝更是权倾朝野,是后来站错了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