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写到关于我兄弟的“巅峰之作”,我有很多话要说。
他的名声起于隋朝,却的确是在唐这个时代被封了大神,再也无人能超越。
可是当我要开始写这一篇的时候,我却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因为现代这个时点,对他的“巅峰之作”的解读实在是太多了,看到各式各样砖家们的分析,也看到各式各样的草根一笔一划地临习,还有我这小扑街小透明说话的余地吗?
我思来想去,也只能说一说我知道的当时的情况了,你们也就随便一听罢了。
我兄弟的特色被现在认为是“险绝”,很多人动不动就会拿他的“险”说事儿,觉得失了“险”就不是欧书了,觉得写成馆阁体的明清人和写成四平八稳的田楷都是欧体字最大的敌人。其实我觉得这样说也大可不必。
你要了解在我们这个时代,我兄弟的职业是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打印机,能像他这样写出大小风格一致、形态标致好看的字体,并且排列几十行都不崩的人,都要经过多年的针对性训练。这是一个在当时把实用性放在第一位的“技艺”,而并非像南帖那样,在纸上挥毫时更多是个人艺术审美的追求。所以你们不能否认欧体的第一要素还是要“平正”、“端庄”,配得上国家级别的庙堂之气。
我兄弟没有发明任何一种书体,他只是踩在了隶书向楷书转变的节点上,去学习了当时存在的各种书体之后,做出了一些实用性的融合,写出更加符合那个时代人审美的字,并对楷书的字体结构做出了一些规范。
就是说,隋朝以往人们都知道有“楷书”这种书体的,但是南北方写法都是大相径庭,字虽然多为方形,笔划比隶书细,写法简洁,但是从样貌上来看,笔划的写法以及字的结构都有所不同,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写成“楷书”。甚至有些字你都不知道它应该写成上下结构还是左右结构,全凭你自己的审美与发挥。
但是到了唐朝,在这个伟大的时代的推动之下,楷书的结构与写法都被统一明确,也就是形成了所谓的“法度”。今后,再也没有人会疑惑这个字应该“怎么写”,而关注点放在了在这统一的写法之下,我如何“写出风格”。
我兄弟的伟大之处在于,这个最初的“法度”,几乎是依着他对写字的审美观念建立的。但如果继续深究,他的审美却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那个时代大部分人的。
哎?我刚才都说什么奇怪的话……
还是来说我兄弟的“作品”,嗯嗯,说“作品”。
基本上李世民这小子管了天下之后,因为他热爱刻碑,然后到处刻碑,甚至后来还开创了行书刻碑的先河,所以其实撰文刻碑的人无数,我兄弟则被升到殿堂级,很重要的场合很高的级别才会让他撰文刻碑,其他时间他都在弘文馆里当他不大想当的书法老师,和隋朝动辄996比,他的老年生活算是相当清闲了。
也许正是在这种相对清闲的状态,加上国家政治环境相对平静,最最重要的是,李世民这个小迷弟让他有机会又大量临习了二王的作品,等于又经历了一次书法技艺的重构与总结吧,所以的确在这个贞观年间,他的书法才真正地展开了大神的翅膀,一飞冲天。
一般来说,大家对他的巅峰之作的观点都集中在《九成宫醴泉铭》与《化度寺碑》之上。这两个作品创作的时间非常接近,前后一年。
这就是他最成熟的书体,也是他成就最高的书体。
现在有一种说法,说因为《九成宫》这个文是皇帝撰文写的,所以他写的特别认真,以至于有些地方都有些拘谨,而《化度寺碑》与之前的《皇甫诞碑》却是他在比较轻松的状态下写的,可能有更高的艺术水平。
我觉得这种说法挺逗的。因为我兄弟一辈子都在给各种皇帝撰文写碑,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