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有了身孕。
虽然没有在陆上吹吹打打,八抬大轿,大张旗鼓的迎亲;也没有在水上排起来迎亲船,由着新嫁娘声嘶力竭的哭嫁,走完疍家的送亲仪式,可刁得志与娟儿的事儿,就算是成了。
因为两边的老人,都默认了年轻人的选择。
刁父唯一在意的,就是儿子定时给他赌资,只要不断了钱,哪怕他儿子去娶回来一头猪,他都懒得管。
娟儿的父母都是老实人,虽然知道码头上有水陆不通婚的传统,可架不住女儿芳心所属,而且二人早就珠胎暗结,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再者,他们看着刁得志有一身靠谱的手艺,又愿意以后来船上和他们一起生活,舍了陆上人的优越,做个疍家的女婿,也就觉得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如此一来,刁得志与娟儿喜结连理,虽然外面没人知道,可两个人的小日子,却也过得和和美美。
刁得志白天出去做活儿,夜间的时候,如果父亲那边没什么事儿,他就夜宿在娟儿家的船上。
若说就此过下去,日子虽然波澜不惊,可较之之前冷锅冷灶的日子,是好太多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任性千金招赘婿,如此老掉牙的桥段,不断的上演着。
这个桥段里的刁蛮千金,是南岸孙府的大小姐,孙权谋大人的妹妹。
她看上了来家里做工的刁得志。
说是喜欢这男子一身阳刚之气。
其实,只是看见了刁得志做活的时候,脱了上衣,露出来的虬结的肌肉;
说是喜欢这男子出身卑微,却心志高远,居然还会吟诗作赋。
其实,是不小心撞见了工人小憩的时候,别人都在吆五喝六斗骰子,可刁得志独自呆在一边,念叨早年硬背下来的那些咸水歌词。成亲后,娟儿以为他爱听这些,经常给他唱,他闲下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就念叨起来;
孙小姐还说,喜欢这男子有一副旁人没有的精明头脑和好手艺。
这倒是真的,刁得志的瓦工活儿做得没的说,本来说是给孙家造花园的,接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垒台阶这样的纯体力活。
可刁得志见到东家家中,还有老祖宗这样一位老人家,腿脚不是很方便,眼睛也有些花了。
他就把花园的台阶都铺得又宽又矮,而且很贴心的,在每一节台阶的边缘,镶嵌了一道深色的墨玉石带,既美观又实用,让人一目了然,夜间也能有荧光,如此一来,不论白天黑夜,能看清楚该在哪儿换步。
这些台阶做完了之后,老祖宗也很欣赏,说这个工匠很懂得体恤老人,还多给了瓦工班子很多赏赐。
这个孙府的小姐,从小被老祖宗还有几个哥哥娇惯着长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家里唯一的小姑娘,谁也不舍得忤逆了她。
可她现在任性撒泼,索要的不是一匹马一座宅子,而是要招一个上门女婿来家,要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代出去。
这样的大事,大家可就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老祖宗虽然也喜欢刁得志,可随口夸赞一个匠人,和找上门来做上门女婿,那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大哥孙权谋也不允许,可他这段时间忙于公务,终日起居都在衙门,因为儿子耀祖做海上大将,剿杀海匪正到了紧要阶段,他坐镇后方,不敢出任何差池。
他就交代了几个弟弟看好了小妹,不许乱来,也就无暇顾及了。
可他几个弟弟都是废物,别说看住小妹。就是被小妹打了,都不敢还手,只敢找老祖宗告状。
孙小姐为了刁得志,将一座孙府闹得鸡犬不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南岸圈子小,很快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儿了。
这些人精儿都在看笑话,他们都悄悄派人查看过刁得志,回禀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