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时,陈凯还在等待新一批的货物,不过算来算去,陈凯还是打算再找郑成功要些船来,可是等到他真的赶到诏安县城的时候,这份心思也立刻就收了起来。
“日前,郑彩率部出海,去向不明。不过,那厮在出发前曾与郑联密议了良久,事后郑联在酒后也说过诸如其兄太看得起国姓之类的言辞。”
事情,郑芝莞和郑芝鹏早已与郑成功提及过,此刻无非是陈凯和施琅这两个谋主聚齐,再行详细讲述一遍罢了。
用郑芝鹏的话说,郑彩此番出征,随行军队不多,如江美鳌、蔡兴、章云飞之流部将的名字,便是陈凯也颇有些印象。现如今的中左所,基本上都是郑联的部队,主事的也自然也是郑联。在郑芝莞和郑芝鹏看来,正是他们石井郑氏重新夺回被高浦郑氏“强占”了多年的厦门的最好时机!
“末将以为,强攻是下策,当设计图之。”
郑成功既然召来了他和施琅,陈凯便已经明白了郑成功其实际上已经对此动心了。厦门,是郑氏集团当年精心经营起来的大本营,闽海上真正意义的海贸中心,每年来往的海船过江之鲫,来自江浙、广东、朝鲜、日本、琉球、大员、南洋列国以及泰西的货物多有在此中转的,甚至可以说,如果能够拿下厦门的话,每年能够得到的海贸利润可以轻而易举的攀升到百万两白银的级别,根本不是一个潮州府所能够比拟的。
说到底,郑成功所担忧的还是郑彩、郑联兄弟的实力雄厚,郑成功有了陈凯的助力,如今雄踞粤东,麾下虎贲几近两万,但是比起那兄弟俩不下四万的大军,却还是差距良多。正因为如此,此刻施琅提出了要设计图之,并且切实的给出了计策。
“此计甚当。但吾欲善取之,庶免杀兄之名。”
眼见着郑成功有所担忧,郑芝莞连忙劝道“不杀其人,唯恐其部将、士卒恋主,以致不能为贤侄所用。盛唐之初,李建成、李元吉与太宗皇帝难道不是亲兄弟吗?更何况,郑彩、郑联二人不过是通谱过来的,算得了什么!”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兄诛弟,方有贞观之治以及盛唐辉煌。郑芝莞以此来比之此番谋取厦门,郑成功亦是面露动心之色。然则那句“庶免杀兄之名”听在陈凯的耳中,却猛然间想起了靖难之役时,建文帝似乎也对耿炳文说过“勿使朕有杀叔之名”的话。
“原来,郑成功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杀郑联了!”
当着陈凯的面,事情竟如此简单的就定了下来。而此时此刻,他就如同是一个旁观者那般,坐在那里,观察着另外四人的神色,一切的盘算皆在脑海中反复权衡。
“竟成?”
大致商议完毕,接下来无非是细节,直到此时,郑成功才突然想起来仿佛是进入了隐身状态的陈凯,问及其人的意见。
面对郑成功咨询的目光,陈凯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言道“国姓既然已经定计,下官再多说些什么也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即便如此,下官还是有一句话要说,那就是广州数十万军民即将亡于虏手,诸君却在此商议内讧之事,恕下官没有什么好说的。”
陈凯很清楚,这一切能够如此顺遂的达成一致,说到底还是归根于郑氏集团作为一个海商集团对海洋贸易的根本诉求,海贸才是他们的根本利益所在。更重要的是,陈凯突然发现,他早前为博取郑成功信任所按照郑成功早期的发展轨迹提出的那个诸郑归一的战略,却已经将他所有反驳的角度都彻底封死了。
说罢,陈凯拱手一礼便要转身离开,施琅未动,郑芝莞却突然暴喝一声,指责陈凯不思为东主谋划,反倒是把大量的精力和资源都用在了外人的身上,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好像陈凯此番谋划所花费的都是他的私房钱,而非郑成功集团的公帑。
“您是想说下官吃里扒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