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邈此言出乎意料,更是叫人动容万分,一来感慨徐邈至纯至孝,虽是日子过得艰难,徐家更是早早的没了什么门楣,便是三代务农也不忘记先祖意志,二来更是感佩,他虽屈居田垄,日日与汗土打交道,离庙堂甚远,却仍有忧国忧天下之心。
别看他只是一介布衣,却是比朝中好些尸位素餐的大人都有德有能。
四爷看人眼光素来不差,原叫白大人请着徐邈时他直言徐邈若有举世之才且给人少师之衔也使得,眼下看来,若是除去着度数之学外,学问亦是不差,且给人太傅之职也是配的。
暂且按捺住急切,小格格不好直接通徐邈对话,四爷替小格格答了去,只管先解了徐邈的惑。
“先生忧国忧民之心着实叫朕感动,哪至于叫先生净了身进宫伺候,朕不是个迂腐的,来请白大人和先生来,便是为了叫你们这般有天赋才能之人跟姝贵妃好好交进的,不瞒先生,贵妃她虽为女子,可却有着比男子还高的资质。”
“倒不是朕自卖自夸,先生且看这题便知了,此题确实出自贵妃之手,并非领了下头人的功,这度数之学也尽是贵妃自学成才,只是瞧着洋人写的书便能运用自如,给先生解答自是没问题,只是不知先生可有教授之心?”
“且同先生想法一般,贵妃也看出这度数之学的重要了,只是身为女子多有约束,朕便是能全力支持贵妃,便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之诘责,便想请白大人和徐先生多担着些,且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且听万岁爷这般说,徐邈哪有不应下的道理,心中更是激荡澎湃,想想曾祖那时屡屡上奏却一直不受人重视,甚至还叫人将这度数之学看作是邪学,因此受到的白眼和辱没真真是数不清的。
他们徐家历代便将推广这度数之学当作己任,只可惜家中越发没落,这发扬之希望便也越发渺茫,谁道他日日在家种地还能有如此际遇,一想先祖之志得报,他险些落了泪去。
“能有万岁爷和娘娘之开明,实在大清之幸!草民没有不肯的,便是无官无职无名无禄草民也愿意为大清尽草民的全力!”
有了徐邈这话,四爷着实忍不住开怀,眼下也不耽搁,只管叫白大人和徐邈同小格格去偏殿学习去,至于这徐邈的官职暂且还不定,只叫人挂这个养心殿内臣的小官儿,以便人在御前行走。
“爷不去听听吗?”
年甜恬正欲起身呢,倒是想起来四爷倒也是个喜欢数学的人了,若是缺这一节课,只怕又要跟白大人几个落下不少了。
四爷摇头,倒也知道自个儿的斤两,拉着小格格指尖儿轻笑,压着声儿回了一句:“爷就不在下头大人跟前儿丢人了,爷昨儿看了你的讲义,连什么是勾什么是股都看不懂,跟着你们听还是太过早了些,爷这水平,估计是得跟着景顾勒他们慢慢学才是。”
年甜恬笑笑便也不勉强四爷了,只管叫人去忙政务军务:“那好吧,夜里我再给你好好补课去。”
说罢便也不耽搁,年甜恬只管先行一步去了偏殿,白大人和徐邈恭敬至极,落了娘娘约莫一丈的距离跟着,如此也是尊重和避嫌之意。
其余奴才倒也没少跟着一并去,有年甜恬自个儿的奴才、四爷的小桂子几个,守在门内的还有巴彦和另一粘杆处侍卫,如此大动干戈的倒也不为旁的,只为娘娘的清白罢了。
后宫女眷同前朝大人的交往向来为规矩所不许,便不说搭话了,就是见面也得避嫌,姝贵妃娘娘虽是得四爷的许可这才在养心殿教二位大人的,可叫人知道了到底要说些个闲话,有如此亲信跟着守着,一来是能瞒着些,若是瞒不过他们自也都能做了证去。
四爷从前虽是便觉女子平日里多有束缚,可没发生在自个儿身上,自是不能感同身受着,如今换做他的小格格这般了,他便替小格格觉出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