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打箭头的人们脸上傻笑难以掩去,在夹道相迎的妇孺中搜寻家眷身影。
一旦找到,就欢喜地解下盛放兵粮的袋子,拿出没吃完的肉干与干粮分给妻子儿女。
过了很久,直到上万人的蒙古大队完全通过,道旁被西番妇孺簇拥的梅朵终于舒展皱起的眉头,她就是无法喜欢蒙古人,即使同是大元帅麾下的蒙古人。
那些乱糟糟、闹哄哄的蒙古人曾抢走过去夫人送给她的项链,很长时间里她都认为那是此生唯一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不过很快,当迎接队伍爆发出巨大欢呼,俘虏推着一辆辆满载钱粮宝物的勒勒车经过之后,在大量牲畜的尽头,梅朵终于看见高高扬起的天下太平旗。
太平旗下的队伍异常安静,远不像蒙古兵那样喧闹,曾经的贵族老爷们挺着螺旋杆的长矛跨坐马上,一队队老练步兵解去重甲长盾,托着长矛向前走;身形精瘦的步兵沉默寡言,推载满甲胄盾牌的轻车垂首前行。
梅朵的眼睛找了又找,脸上从期待到疑惑,内心也越来越焦急,她看见老当益壮的阿六将军,看见年轻贵气的瓦斯将军,甚至看见没有舌头的阿旺和尚。
终于,她看见在射猎营的末尾,顶着高高盔枪、披挂赤色布面甲的巴桑骑在马上,即使顿项遮住了侧脸,梅朵依然能从那根明明抬不起却硬要挺直的脖子认出,那就是她的巴桑将军!
人群中被元帅府卫兵隔开的金国使团里,豪格目光定定地看着从面前经过的队队军士,他的注意力不在于蒙古兵和西番兵,而在元帅府俘虏推回满载钱粮的战车。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惊奇,早年间的赫图阿拉经常能见到这样的情景,每当建州军攻城掠地,得胜回还的八旗兵将便会如此,刘承宗此行较之那些战利,也不过只是多了些而已。
令他惊奇的是,刘承宗的新城处处透露出穷困气息,却能按着数额巨大的财货,不分配给贵族和士兵……那些兵将似乎也觉得这没什么奇怪,各个欢天喜地。
豪格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西北的蒙古人,只是为一些干粮肉脯打仗吗?
就在这时,立在他身侧的图尔格用胳膊碰了碰他:“贝勒,看那,刘承宗的汉军。”
图尔格看见一支队形严整的汉军,那支军队分作三营,马比人多、骡子比马多,还拖了十三门巨炮。
他用汉人言语问身旁的元帅府卫兵:“那是大元帅的家丁?”
元帅府卫兵楞了一下,迟疑自己该不该点头,理论上来说图尔格这话没错,所有人都是大元帅的家丁。
但在编制上,不是这样,因此卫兵答道:“那是元帅府的练兵营。”
“练兵营?”
图尔格的眼睛冒火了。
豪格站在经济与发展的角度看元帅府,会觉得他们像是十年前的金国;而图尔格站在军中宿将的角度上,起初认为元帅府会像十年前的金国一样,却没想到二者之间在军事上的差距并不大。
金国有一种编制叫巴牙喇,是精骑。
在金国早期,努尔哈赤面临的困局,其实和大明差不多。
大明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在国力下降的情况下,组织起一支能够对建州犁庭扫穴的軍隊,并养活他们。
金國的问题则是如何在钱粮匮乏内外交困的背景下,组织起一支能在建州地方快速机动阻挡明军的精锐兵力,并养活他们。
巴牙喇就是努尔哈赤解决这一问题的手段,仿照家丁制度强化麾下贵族军队,给贵族们甲兵编制,让他们自行为甲兵装备,作为回报,其中部分作为他们的护军,听凭驱驰。
这一举措使努尔干地方各个国主、各小国王及麾下贵族都武装出了精骑,这些精骑在各旗有甲士兵里一度占据半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