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来到了那家以前经常去的烧烤店附近。听说那家烧烤店国庆前关门了,听说像他这样的废人吃不起那里的烧烤了,听说大强和老雷的媳妇见他因喝酒把生意和家庭败至如此都不愿意让他们出来和他喝酒了……
歪歪扭扭,终于走到了这家烧烤店的门口。幸好关门了,要不然钟理还没个熟悉的地儿供他坐一坐。屁股一着地,醉汉忽地倒下了,八尺长的北方汉子一下倒在了肮脏的台阶上。
似曾相识……
大脑逐渐麻木,如同死亡一般。酒精有序地关闭大脑中的一扇扇小门,从核桃大小的麻木到整个一侧头颅的麻木。如果不是秋风的张狂牵引着他的心跳,恐怕他已失去感觉。钟理的头贴着大地,体会着药物的能量通过麻痹自己最后麻痹大地、麻醉地球的整个过程。既已如此,也不羞涩。钟理五体摊开,与天对峙。看呐,天旋地转;瞧啊,地动山摇。
什么是虚幻的臆想?什么是真实的刺激?
钟理双耳关闭,却听得到甜言蜜语;双眼微闭,却看得到后世今生;他此刻心静如水,却感受到北国冬月漫过膝盖的冰凉和瑟瑟……灵魂脱去皮囊,神采忽然清奇。朦胧,成了人与神特定的交流频道,只有在朦胧时人类才愿意以最通畅的耳道、最虔诚的心灵去聆听神的教诲。不知朦胧是大脑天生的缺陷,还是人类这种高等生物的智慧体现。听说,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思考均是在这朦胧地带中酝酿而生。
是神创造的人,还是人创造的神?
那些站在人类智力顶端却投靠了神的科学家们,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这世界的奇妙远超出世俗之人的理解和幻想,一切板上钉钉的论断常显得肤浅急躁,毕竟那么多的终极问题还得不到科学家们的响亮回答。
过去数百年,那些曾经以及现在始终惊艳世人的前瞻贡献,说成造物主假借人类之脑送给人类的礼物似是更妥帖一些,由此看来,数百万年以来人类庞大的数目不过是造物主显迹的载体罢了。也许宗教的起源和科学的开启得益于一些人基于异能而发现的神迹,比如说耶稣偶然得到耶和华的点拨,爱因斯坦在梦中看到了相对论。
俗人一个,沼泽之中,揣度什么天外之事!可笑可笑!醉酒朦胧、大脑麻痹的钟理使劲一笑。他该如常人一样关注自己的生活和行为,可像他这样臭名昭著的坏人和败人有什么好关注的呢?吃饭、发呆、发脾气、喝酒、酒醉、睡觉——第二天、第二年亦复如是。
时光在他身上失去了意义,所以它才放弃了他吧。
钟理曾有过人人羡慕的高光时刻,正经国企的中层经理、薪资待遇高于一般人、早早有房有车有儿有女、在市场里人人见了他总先笑眯眯地打招呼、钟家铺子里那些年常聚集着各种求他办事、约他吃饭的人……十年前,他喝过六千元的红酒、穿过七千元的皮夹克、买过一万多的手表;曾经,他替部级领导办过事儿、筹备过市级大型会议、收过二十多万的红包;曾经,他成功过。
往事如梦。过去与现在,顺遂与沉溺,在匆忙交错的时光里,有何区别。
那些年,他每天过着一样的生活——早起上班、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完成一天的工作、下班后在耐用省油的小车里播放他爱听的音乐,晚饭后辅导梅梅写作业、调戏刚出生的学成……不愁生计的日子果是开心,吃自己想吃的饭,穿自己想穿的衣,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那种生活头一两年确实新鲜自得,可渐渐地除了赚钱谋权,他基本没有什么工作或生活的动力了。也是因这利益争夺,他被人干下去了。
小时候喜欢吃鱼,西北干旱,尝一口水中之物的鲜嫩,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儿时的钟理为了吃鱼和小伙伴跑了七八里路,谎称主事人家的亲戚大摇大摆地进了红白喜事的人堆里——后厨或席上,能得两三口鱼肉只觉人间美满。那最后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