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一件事情,这世界之上有无数人想要围着他转,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想要见他。
可他想要见到那些他想见的人,总是很难。
那些他想要去拼尽一切,努力去赢得对方尊重的人,总是不尊重自己。
克鲁格先生每天有无数人要见,他有自己的日程表。即使是奥勒,他想要在工作时间里见到董事长一面,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走内部办公系统里的预约流程。
对银行家说,如果一天到晚有总共五件事情要做,它们优先级从高到低,分别会是1、2、3、4、5。
1的大概相当于和德国央行的行长见面。
5大概相当于喂家里的猫。
那么和奥勒·克鲁格见上一面,这件事的优先级大约会是“3”或者“4”左右,连第二优先级都算不上,更谈不上是克鲁格先生的头等大事。
真遗憾。
打不过中央银行的行长不丢人,可在这场“谁能见到银行家”较量里,奥勒·克鲁格信心也只够去打败家里的英国短尾猫,即使他也姓克鲁格,即使他是对方的亲生儿子……
大概是亲生的吧?
奥勒觉得,可能有必要重新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不被尊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侮辱,更何况,这样的轻慢来自于他的父亲本人。
奥勒重重的吐息。
他听从着自己的心理理疗师的建议,把满腔的不快,都在这次的呼吸之间从自己的胸腔之中吐掉。
亲子鉴定的事情姑且放到一边,从懂事起,奥勒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父亲从来不是那种小孩子哭闹就会把棒棒糖交到你的手心里的人。面对哭闹的小孩子,银行家只会挥挥手,一脸淡漠的让保姆快点把孩子带回房间里去。
淡漠是比责打更深层的嫌弃。
好在。
奥勒若还是那个哭哭涕涕的小孩子,那么他的工作卡根本就没有资格刷开这间通向银行顶层的私人电梯的大门。
对银行家来说,如果你对他有价值,就算你是从街上抱来孩子,也会比亲生的更加可爱些。
“是我搞错了么?我应该之前有过预约,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奥勒对秘书说道。
“是的。”
“时间是今天下午的两点钟。”奥勒抬起手腕,看着他腕部的那只朗格的机械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两点过两分钟。”
“是的。”
秘书也像一只精密的钟表一样回答道,“两点零二分。”
“克鲁格先生说他有事情。”大叔挪动鼠标,看了一眼身边的电脑屏幕,“要是不愿意等的话,我也可以把预约改到下午五点整。”
奥勒想了想。
他走过去接了杯水,然后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算了。”
他平静的说道:“那我就在这里慢慢的等好了。”
……
大约三十分钟以后,奥勒终于获准能够走入克鲁格先生的办公室。
宽阔的办公室内,银行家正把脚跷在桌子上,椅部对着门口,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发呆。奥勒顺着银行家的眼神望过去,液晶电视上所显示得既不是和重要人士的远程视频电话,也不是什么德国股市或者大洋彼岸的SP500指数的涨跌变化,而是正在放一场音乐会的录像。
身为德国金融圈里的大人物,银行家的日常生活里,竟然是一个极为节俭的人。
或者。
他就像是《威尼斯商人》里的人物的现代版,最经典的案例是,银行家一生几乎从来都不在外面的买咖啡。
他认为这是理念的问题。
把钱花掉就是花掉了,但是要是投资得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