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甘露殿里出来的。
她和邵思昌一起被赶出来,身后只留下李世和邵安两人密谈。
甘露殿外阳光大好,可李念与邵思昌却各怀心思。
“***殿下,邵安这次确实过了,我给您赔不是。”邵思昌拱手行礼。
“莫要乱认错。”李念低声道,“邵安不是那样的人。”
邵思昌愣住。
“我与他十年一起长大,他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虽然冲动,但不傻。”
李念望着身后甘露殿,再看看惊讶的邵思昌:“也请侯爷理解,本宫也是没法子了。楚阳郡公这一步走的是阳谋,世人皆知他做局,但你们身在其中,就是没有办法自证清白。”
这点,邵思昌太清楚了。
他没法证明沈谦身上的伤是邵安打的。
也一样没法证明那些伤不是邵安打的。
他若说大理寺诏狱任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多出去的事情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变大,最终倒霉的只会是邵安。
还不如就坡下驴,趁机让人把沈谦放了。
“邵侯爷,本宫有一席话想说给侯爷听。”李念指着一旁墙下,“借一步说话。”
皇城内院墙高耸,宫门前后都有守备。
李念领着邵思昌沿着院墙慢慢踱步,边走边道:“邵安的心思本宫知道。”她说得直接,“但是本宫不能领情,也不能拒绝。邵侯爷可知为何?”
邵思昌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但是不知道这件事和李念这边有多大关系。
反正两个人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就算某一日邵安如有天助,那沈谦在自家屋里被雷拐着弯劈死了,也轮不到邵安。
是以,他从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可李念这般郑重其事地问了,他便低下头好好琢磨起来。
片刻后,邵思昌摇摇头:“微臣不知。”
李念也不觉得奇怪,轻声笑起:“本宫也只是一颗棋子啊。”
邵思昌有些怔愣,有些不明所以:“棋子?”
“邵侯爷,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本宫和沈谦的那一纸婚约,你觉得是天作之合,还是赤裸裸的捧杀?”
那瞬间,邵思昌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
世帝惯常的打压手法,官场之间对于谁强谁弱的判断……种种迹象汇聚在一起,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捧杀。”他道,“不仅仅是捧杀您,也捧杀楚阳郡公。”
“本宫果然没看错人,侯爷是个眼明心亮的。”李念微笑道,“如果这婚约的另一方换成邵安,您如何看?”
邵思昌倒抽一口凉气。
他懂了。
“***的意思是说,这一纸婚约,其实就是用来保楚阳郡公的性命?”
李念微微点头:“削藩势在必行,要夺权则难免血腥。陛下站在你们身后,沈谦其实是必输的一方。但他沈家对大魏江山有大恩在。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未来会做什么,仅凭‘开国郡公’四个字,你们就动不了他,也不能动他。”
她摇摇头:“藩镇割据,地方上掌握着太多权利,导致不少政令推行不下去,这确实是个大隐患。但如邵候想的这般,利用对方所做的错事,直接将大公侯手里的权力都砍掉,也不行。”
邵思昌低垂眼眸,慢慢问:“可要是不砍掉,又如何能成事啊?”
李念停下脚步,回望着邵思昌,笑了:“侯爷,就算都砍了,假若他们真心想反,照样可以。”
邵思昌愣住。
“你也看到了,圣上要的其实不少,他要明君的称号,也要藩镇放权,还得考虑京城各家的稳定。像是这次一样找茬逼着别人松手,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