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休要被他们所蒙蔽了。”
“虽然名义上将薛璧从族谱中清除,可血脉却不是像抹去名字那般简单。”
“既然明知晏诗是罪臣之后,为何迟迟未能抓其归案?在营中时,薛世子也曾屡次回护,为其作保,致使老臣错失先机,用人失察,任由二者合力唱双簧。如今幸好天佑我宇文,叫反贼大败。同时将薛家同穆王的狼子野心暴露于人前。”
“虽然看上去,薛才人在宫中圣宠优渥,薛家如今亦权势滔天,可难免不借由晏诗之名,与其暗通款曲,留好退路。若是杨吉得胜,天下易主,薛家岂非仍可屹立不倒?”
“何况皇上别忘了,贼子晏孤飞授首,可罪人薛璧,现在仍好好的活着。罪人之女现在更是摇身一变,成为穆王臂膀。按说薛家统领武林各派,白驹剑法精妙无双,竟然对此视若无睹,要说这其中没有一丝半点的姑息纵容,甚至暗中扶助,皇上以为,可信否?”
“此刻在座的文臣武将,以为可信否?!”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不由人不打个问号。
更何况武将之中皆见识过她的身手,深以为患。更不消说孟奢先前被白白逼死了个表亲心腹,此刻被这宇文修一番梳理,顿觉怒火抑制不住。
“昱怒王说得好!”
孟奢大叫一声!
“当日营中查实穆王收留贼后,沆瀣一气,本可当场处置,穆王也保不了她。却偏偏薛世子出来为其作保,伪言矫饰,说其并非晏诗,乃是穆王表妹。可叹我孟州的忠军将士,竟被其活活逼死!如此颠三倒四,反复无常之人,脚踏两只船,我看,也不消说很有可能,可谓是是行事必然!”
“皇上,护国侯位高权重,却态度暧昧,朝三暮四,首鼠两端。如若不从重处置,无异于腹内置刃而不顾?必将国将不国,祸不在外而起于萧墙也!”
孟奢一番话说得是豪气冲天,唾沫横飞,他资质最浅,却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在皇上面前畅所欲言。他从未如此兴奋过,被穆王屡次打压落于下风,原来一切都是对的,却总是叫嬴舒城那个小子给逃过去了。如今他的机会终于来了,终于有人正视那个令人讨厌的罪人遗孤,还有穆王那早就明晃晃写在脸上的不臣之心!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为自己,为那个表亲报仇了!
果不其然,这番慷慨陈词之后,高座上皇帝的脸也开始凝重起来。
纵使薛家的行为可以百般解释,然宇文修和孟奢皆一口咬定的营中情形却是铁板钉钉,无从辩驳的。此等小事王英并未上报,然薛家并未反驳,可见十有八九是真的。
薛家想要长长久久,此等谋划也不是不可能。
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薛家此刻的沉默,更凸显出此事的确切。
薛立海半垂着头,即便他摸爬官场十余年,可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补救的办法了。只能闭上眼睛低声埋怨道,“我早就说她是个祸害,应该尽早除之,你就是不听。若是能早听我的,咱们薛家怎么会被她害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话明面上叱责薛鳌,可却是说给薛由听的。薛璧晏诗一事,一直是薛鳌在管。几次动作,都没抓住晏诗,反而屡次给薛家带来祸端,薛由却一直未苛责薛鳌,薛立海憋闷了许久这才终于等到时机,一吐心声。
“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薛由唇缝间飘出一句话来,细细的,却如钢针一般,扎进薛立海的耳朵。薛鳌仍是垂目不语,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控制自己的脸色,让它不至于显得太过难看。
薛家今日必败无疑。
宇文修被逼脱衣自侮,岂是只为拿到昱怒王的称呼?他此番是非要狠狠踩下薛家的脸面,来确立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了!
是以薛家如今已似秋日寒蝉,风中烛火,他怎有不再送一程之理?宇文修拱手再道